云飘月转4

云煦第二天去应聘了各种职业，无一例外都是拒绝。云煦犹豫了很久，走进旁边的一个大楼，云煦直接签了一个短期的演绎工作。为期一个月的打杂跑腿。薪水还不错，工作估计会很辛苦。云煦当天就去买了双布鞋。她脚踩的满是血泡，一遍又一遍的端茶倒水，实在撑不住了。

第二天她就放弃了化妆和造型。早起晚睡的作息没有时间供她化妆。身后的伤口越来越疼。一个月过去云煦整个人都瘦了一圈。她本就很瘦了，现在看着更加瘦弱。模特不缺瘦的。当那个猪头总算松口让她重新开始走秀的时候，云煦的脚底贴满了创口贴。期间，秋瑀玥一次也没有联系她。

云煦走秀的工作赚的挺多的。基本上每次走秀就是好几千。可是远远不够。她那些穷亲戚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觉得她挺有钱的，每个月狮子大开口要她给个几万。她的房租也没这么贵。更何况，云煦还欠人钱。那个人叫薛皓，听说也是圈子里会玩的，据说他调教的奴隶，没有不乖巧的。如果还不上钱，云煦就要抵上自己了。云煦无力地闭上眼睛。

她当初刚认识薛皓的时候，被对方揍得鼻青脸肿的，嫌弃她长了张他不太喜欢的漂亮的脸。云煦每天挨着打，被拳打脚踢的，却一句话也不肯服软。到最后揍得要进了医院，肋骨打折了，云煦也没有松口说要当他的奴隶。云煦总是铮铮铁骨的，可惜，人生皆苦，生活也是荒谬的。

云煦第二天去火车站见那群亲戚，也得亏那群人肯花钱买票来找她要钱。云煦有些难堪地换上稍微不那么破落的衣服，站在火车站旁边。她手机是iPhone 5s，她被猪头封杀之前买的，后来没多少钱了云煦本想卖了，被别人故作不小心地摔坏了屏幕，碎了几道裂缝。云煦勉强地捏着手机，瞧着上面有些模糊的字样。

云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肯花钱把自己的手机屏幕修好，或者就是简单的换一个更便宜的手机。她为什么要先去还房租呢，云煦苦涩地笑了笑，兴许她只是想有个家而已。可原来那是那么困难的事情。她连吃饱穿暖都做不到，怎么做到幸福，或者只是更简单的..活着。

秋瑀玥刚巧在火车站。她是来接朋友的，上次那个，叫白巧琦的。她们两家是世交。见过白巧琦狼狈又幼稚的童年，就算是现在再漂亮，秋瑀玥瞧着她也没有任何想法。

对方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坐飞机，天天就要搞这种古旧时代感觉。秋瑀玥捏着手机站在车站边等着，发现云煦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在等另一辆火车。秋瑀玥皱着眉瞧着云煦手好像也冻僵了的样子。对方缩着肩膀，套着华而不实的小帽子，低着头搓着手艰难地取着暖。

云煦没注意到她，而是小心翼翼地蹭在地下通道附近想蹭一点暖气。火车站是露天的，现在是冬天了，很冷。云煦衣服不多，底裤都遮不住脚踝，隐约裸露出来的白皙肌肤昭示着，云煦没有秋裤秋衣穿。但她连件合身的趁手衣服都没有，自然不会有保暖的外套和秋衣。秋瑀玥想了几秒，觉得当初应该给云煦一件保暖些的外套，再多给些钱的。

云煦手机不经意地落在地上的时候秋瑀玥本以为对方是欲擒故纵，但秋瑀玥还是顺手帮忙了。她蹲下身帮云煦捡起来，又轻轻递给了她。她下意识的按了一下锁屏键，发现屏幕摔坏了。模糊的字样和大量的裂缝不像是摔出来的。

秋瑀玥刚想开口说我赔你吧，云煦只是有些难堪地瞧着她，“..我之前不小心弄坏的，谢谢。” 云煦拿过手机之后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放回兜里。秋瑀玥没料到她其实穷的都换不起手机，就默默地有些发愣。云煦显然对自己的那个旧款小手机很用心，买了个简约的手机壳，屏幕擦拭的很干净，可惜还是不怎么能看得清屏幕。云煦这样小心的样子，不像是自己弄坏的，更像是别人踩坏的她的手机屏幕。

白巧琦也不知道选了个凌晨几点的车票，到了很晚车都没来。秋瑀玥偏着头忍不住去瞧云煦。对方被那种明显穷苦又破旧的亲戚缠上的时候，秋瑀玥也只是默默的瞧着。云煦并不像是会有这种亲戚的人。在她感觉里云煦倒像是个富二代出来玩票性质的走模特。虽然好像的确穷了些，但她一直以为是因为云煦花光了零花而已。

不过随着慢慢接触，秋瑀玥意识到，对方的确很穷，很可怜，很小心翼翼。害怕获得爱惜，害怕被宠哪怕一点点，浑身都是坏心思。而所有的这些坏心思都是因为缺爱。她想被人认真的爱着，哪怕一点点。

云煦犹豫了一会儿，还是递了厚信封过去。“二叔...我现在没工作，可能以后不能再” 她话还没说完，对方就操着一口方言开始骂她。云煦表情有些难堪，听着对方骂她父母，实在有些受不了。

她父母是村里唯一考到上海的家庭。从小是青梅竹马的知识分子，可生下云煦后出车祸死了，医院就将云煦塞给了那个村里的另一个家庭。也就是现在的二叔家。对方对她不好，也主张女孩不应该受教育，搭着云煦的光去上海住着。后来他们花光了云煦父母留下来的钱，就把云煦赶出了家门。云煦没钱，自己去北京读大学，可是最后还是因为学费辍了学。对方也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，找上了云煦。

等对方走了之后，云煦默默的转身准备回家。她瞧见秋瑀玥的表情，看着对方近似轻蔑的神情的时候，云煦心底还是狠狠地抽疼了一下。秋瑀玥可能觉得她是什么长大了就不想回报家庭的人吧。不过也是，她那样自甘下贱地求着对方折磨她，也难怪秋瑀玥那么想。

云煦勉强地扯了个笑容，也没解释。秋瑀玥没再继续瞧她，只是站在原地等着白巧琦。她没有再瞧云煦，可不经意间的余光里，秋瑀玥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云煦被人扇了一巴掌，无力地摔倒在地上。

秋瑀玥扭过头，云煦艰难地爬起身，跟对方道歉，唯唯诺诺的低着头，一瘸一拐地想往楼上走，却因为当初秋瑀玥抽的那一顿毒打而走得很慢。秋瑀玥有些心疼了，可她更觉得是云煦在算计自己。

白巧琦的火车不久就到了。对方下车的时候无聊地冲上来抱住她，搂着她就提起要去购物。她之前在外地买的东西和纪念品都让人坐私人飞机运回来了。秋瑀玥搂着她，瞧着车厢里的几个保镖，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。

“你还真是挺会享受的。”她不经意地转头，云煦还在悄悄地望着她，眼眶发红。手里捏着那个旧款的小手机，像是秋瑀玥是个始乱终弃的坏人。云煦也没敢叫住她。

秋瑀玥被白巧琦缠着坐电梯的时候，云煦也没敢斗胆跟她们等同一个电梯。电梯往上升的时候，秋瑀玥撇头瞧着脸颊被扇肿了的云煦，对方低着头，摸了摸手机屏幕，好像是真的哭了。